生活中,最大的幸福就是......偶爾可以隨心的賴皮一下。



2011年5月14日

計程司機的攝影人生

        序曲
在中正機場大廳,一群號稱「黑攝會」的攝影旅遊同好,鬧哄哄的集合準備出訪土耳其,一個小小黝黑的人影,安靜的蹲踞在消防標示旁,半身高的置物格上,瞧著好似眼熟,直覺是一張熟悉的臉譜,卻分明的肯定:不是在「黑攝會」這個群族裡見識過他。下意識的多張望了兩眼,還是記不起何時何地?曾經和這個人因緣交錯。

再一次注意到他,是在多日不曾好眠的寤寐中,被嘈雜的喧嚷人聲喚醒,場景還停留在同一天的中正機場出境大廳的同一個角落,混沌不清的視線裡,彷彿看見被人群包圍的他,堆著滿臉靦腆笑意,和互道「好久不見」的遊伴寒暄,同時分送有著彩色畫面的邀請函──有人要開攝影展?是他?他是知名的攝影家?──惺忪未醒的思路偶爾也會靈光乍現──是啊!他是張文雄,一個住在羅東的計程車司機,他的臉譜隨著剪報,收放在我的《九彎十八拐》待辦事件簿。

運將開個展
看到遼闊的天地,純樸的人們,很感動,很感動,就拍下來了」。今年六十三歲的張文雄家住羅東鎮,足足開了四十年的計程車,小時候務農,沒上過一天正規的攝影課,他的作品卻受到推崇,並在宜蘭縣文化中心舉辦他個人首次的攝影個展。
「迷上攝影,大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」,他說,起初只是好玩,漸漸能掌握竅門之後,可以為了一道曙光或晚霞的的一個畫面,守上大半天。迷上攝影之後,開車賺的錢不夠開銷,家人有時不諒解,但他也樂此不疲。他說,「自從迷上攝影,我的眼界開了,心中全是美景。」
以前,他開車心情煩,看什麼都不順眼;到了攝影的天地裡,卻樣樣都是美,古拙是美、新潮也是美,繁花盛開很美,枯枝更美,欣賞的角度不同,心境也自然不同,以前厭惡的,現在反倒覺得很喜歡。
再次開辦攝影個展,張文雄笑得好開心,他說,人生這樣就夠了,不是嗎?……
-記者王秋霖
是去年春天的剪報,當時出現在《中國時報》的宜蘭新聞版,曾經在《九彎十八拐》的編輯台上討論過這則新聞、這個人物,也曾經在羅東的「菜根香」看過他的作品展出,沒記錯的話,老師不但在現場買了他的攝影集,還曾經口頭預約說要採訪他……。
那時報導的是張文雄先生的第二次攝影個展《西北大地》(○七年三月),同時間還出版了生平第一本攝影輯《山水人情》;這會兒收到的邀請函是《農鄉馨情》(○八年十月),正式算起來是第三回合,最早是兩年前的春天,在羅東田園藝廊的《山情水意人文心》(○六年三月),而每回合之間的各方邀展、公益展,加上之前就有的同好聯展,已經算不清總共有多少回合了。

走入攝影人生
問起和攝影這個高貴嗜好的緣起,個性和外表一樣內羞而顯得口拙的張文雄表示,一切都是緣份。當時三十好幾的自己,一面務農,一面開計程車,生活簡單、穩定,卻覺得人生好像缺少什麼樂趣;剛好有個機緣,載一位熟客到台北的照相器材行,剛好聽到老闆和客人聊起有人寄售一組二手相機,聽著聽著就付了大把的銀票,把整組的傢俬、連同有的沒的配件通通扛回家了。
在二三十年前,股市還沒那麼精采,幣值還算很厚的年代,攝影是一項燒錢的高級愛好,感覺上都是錢多多的都市人、紈褲子弟,或是學院出身的秀異人士在玩;而老土入門的張文雄,憑著一股初識的熱情,什麼都不太懂,就在家中架設起暗房,開始他生命中最初的摯愛,且始終著迷不悔的攝影人生。
說起拜師學藝,張文雄認真的掐指數算,斷續的邊思考邊叨唸了一長串的姓名,石博松、李精和、黃純義……林明仁、吳茂和、……,都是曾經在摸索和學習的過程中,給過指點引領的恩師、前輩和好友。從最最開始報名參加的救國團攝影班,到最近十多年一起旅行攝影的同好,一路走來,雖說是坎坷自學,卻總有貴人、同好相伴隨。拍了快三十年,張文雄表示,除了拍照本身帶來的樂趣和成就,因攝影而結識的這群珍貴友伴,也是讓他樂在「按快門」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簡單生活大不同
拍了快三十年?都拍了些什麼呢?開始沉浸在「按快門」的苦樂煎熬的張文雄,一樣過著邊務農、邊開計程車的簡單生活,只是在「小黃」的駕駛側座或是後車廂,總是如影隨形的帶著拍照的傢伙,客人說要到那裡,張文雄的攝影版圖就跨足到那裡;就像好奇心旺盛的小孩,看到什麼就拍什麼是最初的不挑剔,一張一張的用笨功夫記錄下不同角度、不同光線的差異,慢慢的學會了講究構圖和光影。初期拍的多是花草蟲樹、家人和厝邊景物,以及跟著「小黃」走的地景風貌,後來聽說那裡有廟會、活動,就往那裡去,再後來也會跟熟識的同好一起去登山攝影,再後來登山的朋友開始坐飛機繞著地球跑,張文雄也跟著打開自己的視野,擁抱不同國度多元多變的山水人文。
生活中最大的不同,是家中多了自設的暗房,常常傍晚入了房,三摸四摸的不到三更半夜不出關,對老婆大人來說,這罪狀和少賺錢回家是同等的重大,一方面擔心他身體的健康,同時也難免心疼錢水少進多出;幸好老婆大人還算賢慧,頂多叨唸幾句,搔搔耳根子也就過去了。只是啊,問起這些年總共燒了多少銀子,在這項貴人的樂趣上面,張文雄綻開羞澀的笑顏,搔搔後腦門,低頭小聲的應說,「一棟樓仔厝有吧?」,在宜蘭,一棟樓房,少說也要幾個百萬才買得起吧?

誤闖「黑攝會」
「黑攝會」?聽起來有點驚聳吧!全名「黑豆仔攝影協會」,有攝影同好、也有喜歡閒閒的旅遊的有閒人,是一個專門跑美麗景點的攝影團,瓢把子大哥人稱黑豆仔,為了帶大家一起飛來飛去,還跑去考領隊執照,實在是「足感心」。從十幾二十年前的國內登山就死忠跟隨的張文雄,算是元老級的博士生;誤闖的人是我,旅行資歷二年級,攝影級數應該還在幼幼班吧。
會在旅行中和想要採訪的對象同行,算是意外的緣分,因為文雄大哥的內向寡言,旅行中並沒有很多的訪談,倒是賴著這份特殊的緣份,請益了不少攝影的功夫。
  
用照片說歷史
十月初,幾位黑攝會的前輩齊聚羅東的田園藝廊,穿西裝打領帶的張文雄,依然給人樸拙木訥的親切感,這一回展的是攝影家在家鄉宜蘭的過往足跡,是跟著小黃跑的期初年代吧?是啊,就是這些照片,在一張張記錄著早期蘭陽平原地景人文的圖像裡,看到了當初自己會想要採訪這個臉譜的初心──不只是因為他普羅大眾的庶民身份,在早年的貴族攝影年代顯得突出,更因為他開始的早,有心無意的用鏡頭框下來的膠片顯影,有許多在現今的蘭地已經不復留存,說是史料太沉重,但的確為這片土地封存了一些已成絕響、珍貴的歷史畫面。
因為在蘭地跑過幾年田野,有幸識得攝影家鏡頭下敘說的在地故事,因為篇幅,只能擇選限量的幾張分享給大家。請觀賞。


   原載 九彎十八拐雙月刊第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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